0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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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6
聞槿之前就有疑惑, 她來這個世界時，對話框給的任務是完成他們的好感度願望。
但到這裏至今一個月，所有人都沒有願望出現, 聞槿沒有頭緒, 甚至都想到了要自己盲猜, 也只能先矜矜業業地刷著好感度。
原來這些任務還是階段性的！
但是這麽多人湊在一起, 好感度條又不是緊緊貼在人身上，聞槿一時間眼花繚亂, 不知道哪一條屬於誰。
林聽的好感度條就不一樣, 她的好感度上面還有□□小人像, 而且是藍色的，很好辨認。
舞會開始之前, 江澈的好感度是19, 雙子是17, 江闕是15，許歲聿不在這裏不作數, 學生會長也只有10的好感。
那麽前面四個人裏…誰最有可能漲到20？
這可怎麽辦, 聞槿完全沒想到竟然還要進行推理！
但目前的狀況可容不得她多想。
聞槿也算是高一年級較有知名度的角色，光是雙子圍過來就已經充滿了戲劇性，現在高一高二年級的明星人物全在這個小範圍, 任誰都會多想。
聞槿還看見有幾個眼睛泛著精光的學生扛著相機轉向了這裏, 一副看到了爆點新聞的表情。
她不知道論壇上已經實時刷出了帖子, 無獎競猜她會選擇誰作為舞伴, 蓋樓的速度都快要超過學生會長後援會的出片速度。
可聞槿嘴裏還有一堆東西。
她吞得有點著急，蛋糕底下是餅幹, 不出所料地狠狠嗆到，聞槿猛地咳了幾聲, 眼淚都差點飆出來。
眼看著這群人似乎想要靠近，聞槿立刻伸手制止，她直擺手用手語表達：“沒事…沒事！”
溫潤的男聲在身邊響起，聞槿視野裏出現了一杯純凈水：“先喝水緩一緩。”
聞槿一擡頭，看見一張較為陌生的臉，冰藍色的眼眸註視她，語氣和目光一樣的溫柔。
近距離觀看，學生會會長沈斯南這張臉更像藝術品，他觸及聞槿的目光，彎眸露出安撫性的淺笑。
好感度10還掛在他旁邊，顯然那個願望不屬於他。
聞槿松了口氣。
還好不是他，她今天才知道沈斯南的名字，要是莫名其妙要在這種場合跳舞，那豈不是很尷尬？
聞槿接過水緩了一口氣：“謝謝你。”
不知是成嘉言還是成懷瑾嗤笑了一聲。
他們兩個今天穿了一致的銀白色西裝，一米八多的男模身材和俊秀的臉，光是站在那裏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。
“吃個蛋糕都能嗆到。”
另一人緊跟著：“笨蛋。”
聞槿額角跳了跳，懶得理這兩個家夥。這麽多好感度條裏面有兩個一致的18，雖然聞槿不知道什麽時候升的，但她默默排除了雙子。
剩下的就是像她以前上司的江闕，和她的好同桌江澈了。
……二選一，無論如何都希望是江澈！！
她向今天和自己穿了同色系西裝的少年投去求救的目光，環胸站在雙子旁邊不遠處的江澈接收到了。
在場年齡最小的少年大概沒想到聞槿會看過來，他挑眉。
這個動作被他做得意氣風發，新聞社的人快門都要按壞了，給了江澈無數個特寫。
主持人此時此刻看熱鬧不嫌事大：“只剩下一分鐘的邀請時間了，各位同學請抓緊時間哦~”
——不是他想要跳這個舞嗎！
聞槿覺得自己眼睛都要眨累了，不太會看臉色的江澈同學才主動上前，行了個紳士禮。
少年彎下腰伸出手，掌心向上：“可以邀請這位美麗的女士與我共舞嗎？”
他不愧是豪門子嗣，禮儀方面做的毫無破綻，那雙翡翠色的眼眸往上看，透露出淺淡、仿佛比賽勝出般的笑意。
聞槿將手放上了他的掌心，禮貌地說出了回應詞：“我的榮幸。”
【好感度20任務，完成。】
亮色的小字在好感度條旁邊升起，停留了幾秒過後換成了別的東西。
【喜歡：甜品、游戲、富有挑戰性的東西、***】
聞槿微怔。
原來好感度到了20以後還能解鎖這些東西，真的和游戲一樣。
主持人在催促：“時間到！請各位往中央來~”
要從人群間經過，必然會路過風紀委員長江闕的身邊。
江澈比他哥哥稍矮了一些。
這倒沒關系，畢竟差了兩歲的年紀，江澈以後還會再長，只是在這個階段被壓一頭讓江澈感到些許不快。
他從小就是天才，也從不覺得自己有哪裏比不上江闕。
江澈知道江闕一定也聽到了剛才的怪誕語音，他們同樣是這場循環中的覺醒者，但絕對無法成為同盟。
所謂的“造物主”會站在哪一邊？
不提她是否真的是關鍵，此時此刻聞槿選擇了他。
江澈和聞槿身邊走過，風紀委員長視線並未落到那張和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臉上，只是啟唇平靜吐出一句：“聞槿，你的違紀還沒有撤銷。”
按照風紀委員會的規則，每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日要去撤銷自己的違紀，並對違紀行為進行檢討。
被兄弟戰爭誤傷的聞槿：“沒人通知我……我就忘記了。”
江闕：“假期後到風紀委找我。”
聞槿秒答：“好的委員長。”
江澈往同父異母的江闕投去一瞥，翡翠色的眼眸中泛起些許冷意。
江闕平靜地回了一眼。
剛才尾巴還翹到天上去的少年像是被踩到後驟然炸毛的貓，敵意就差直接表現出來。
另一側的雙子並未遮掩對話的音量，甚至還帶著些許看戲拱火的心態。
“啊，關系真糟糕啊。”
“他們不一直都是這樣嗎？”
聞槿也聽到了。
她腦袋從左邊轉到右邊，但對這些豪門辛秘又不是很清楚，礙於處於大庭廣眾之下，現在也不適合問出口。
像是在瓜田裏的猹，偏偏除了本尊還沒人能給她解答——氣氛實在是太恐怖了！
好在江闕並未為難。
聞槿被江澈握著手，她頂著一眾同學的目光走到了了場中央，在這裏已經聚集了許多對舞伴。
她沒選錯人，剛才上20好感度的就是江澈。但聞槿並不知道他是在看見她服裝的色調之後漲的好感。
“看來各位已經挑選出了自己的心儀對象，”主持人開口還帶著些調侃意味，“請盡情享受當下吧~”
燈光晃人眼，這裏簡直就像是專業的舞臺，樂隊整裝待發，聞槿有種莫名的虛幻感。
江澈忽然道：“聞槿。”
聞槿下意識：“我在！”
他牽著她的手：“看著我，認真點。”
他邁出了第一步。
這首舞曲輕快跳躍，節奏相對來說更快一些。
聞槿雖然緊張，但她很熟悉江澈的腳步，一進一退，旋轉交錯，她和他的配合幾乎沒有出錯。就算有，江澈也能迅速調整過來，將聞槿重新拉進正確的步調中。
舞池內少女們的裙擺綻開，最開始被諸多人註視的緊張感逐漸褪去，聞槿漸漸沈溺其中。
聞槿想，江澈不愧是天才。
他能完全代入舞曲的情感，翡翠色的眼眸中蘊含著濃烈的情緒，與他日常生活所展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同，少年仿佛註視著自己的愛人，每一眼都深情款款。
一切的聲音都在褪去，僅剩下彼此淺淺的呼吸聲，聞槿聽見了加快的心跳。
那屬於自己？還是另一人？
在眾人的註視下，聞槿無從得知。
一曲舞畢。
場內霎時間爆發了熱烈的掌聲。
聞槿站在原地，她一邊向周圍行禮，一邊調整著加快的呼吸。
身側的江澈擡手捂了下耳朵。
他聲音很輕，有點像自己在嘟囔：“……好吧，也沒那麽笨。”
他們下了中心的舞池，原本在旁邊的雙子不見蹤影，兩位校園權力機構的掌權者也消失不見。
聞槿想了想，跟著江澈往外走。
江澈走幾步停下，扭頭看她：“？”
聞槿：“啊……”
她做深呼吸，湊上去和江澈小聲說：“我怕等下有人找我，我能先跟在你旁邊嗎？”
待在江澈旁邊，有好多人都不會上前，大概是總是被他這個年齡比自己小的人罵到，久而久之多了點畏懼。
要是等下還有要跳舞的場合，她也絕對不會跳了——反正只是說第一次被邀請不能拒絕，也沒說後面不行！
江澈：“隨便你。”
聞槿：“要不，假期我請你吃飯吧？如果你有空的話。”
江澈：“嗯。”
江澈腳步加快了小一些，拉開了和聞槿的距離，竟然人看出一點落荒而逃的感覺。
不過聞槿並不知道，離開的幾個人並未走遠。
學生會長沈斯南站在二層，他的手肘靠在欄桿上，站姿放松隨意。
在高處，沈斯南能將場內的一切收入眼中。
聞槿和江澈站在一起，明明是像姐姐對弟弟的態度，只是江澈或許沒察覺。
江闕就站在沈斯南旁邊，他反靠著欄桿，並未露出什麽多餘的神色。
沈斯南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，向著樓下某個擡頭朝著這邊打招呼的學生頷首回禮，一邊語氣溫和地說道：“你聽到了吧？”
江闕嗯了一聲。
“極盡所能……很有趣的說法。”沈斯南斂眸，輕飄飄道，“江澈似乎已經出手了，他們是同班同學，近水樓臺。你打算怎麽做？”
江闕：“社團、學生會和風紀委都馬上要進行招新。她既然是變數，最好要放在可控範圍內。”
沈斯南輕笑了一聲，溫溫柔柔地說：“既然沒有太大的變化，我們依舊可以合作，希望這次……能結束這場鬧劇。”
他撐起身，優雅如童話中王子的學生會長唇角噙著溫和笑意，也沒等江闕回覆，擡步向著下方聚會的場所走去。
江闕看著沈斯南走遠。
在循環往覆的一年中，饒是江闕也有掙紮的時候——無法看見未來的人生，被困在一段時間內、宛如提線木偶要做出某些固定的動作，他不斷地尋找著出路，但始終沒能撞破。
江闕並不清楚沈斯南怎麽看所謂的“造物主”，畢竟他很少會表露自己的真實情緒。
唯一可以確定的是，沈斯南從未在循環中崩潰，那是近乎變態的心理素質。
他真實的個性，絕不是表面顯露出的那般溫柔。
*
聞槿安全度過了接下來的晚會時間。
江澈嘴上說著麻煩，對她這個小尾巴還是很照顧的，作為唯一一個好感度上了20的人，聞槿對他包容度極高。
直到聞槿遇到了錢盈，江澈才離開。
穿著金色長裙的錢盈往她身上一撲：“你不知道你成論壇焦點了嗎？我去，他們剛才怎麽都圍過去找你？”
聞槿：“我不知道啊！”
她也覺得很突然，其餘人就算了，沈斯南和江闕應該是無意間走到附近吧？
聞槿搓了搓手臂：“說實話，好有壓迫感。”被帥哥這麽包圍，她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。
錢盈：“算了，反正都圓滿結束，就不去糾結那些了！”
她親密地貼上來，問聞槿：“你的假期有什麽安排？你要出去玩嗎？我打算去澳洲過三天再去歐洲四天，你要是想我們一起啊。”
聞槿：“不啦，這幾天我都在家裏陪爺爺奶奶外公外婆。”
雖然在這個世界要是能出國旅游也挺好的，但聞槿想還是暫時不要那麽折騰了。
她還有主線任務要做呢。
錢盈知道聞槿父母因為意外雙亡，她點點頭認可聞槿的決定：“是要多陪陪老人家哦，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出去玩吧。”
兩人並肩行走在離開湖心劇院的路上，月色灑落在長裙上，連帶著人都閃閃發光。
聞槿覺得這裏很美。
家裏接送的車都還沒到，兩人就靠在墻邊往湖面上看——克裏斯托學院還有一大片樹林，遠遠看去像是度假景區，錢盈神秘兮兮地說那裏面有一棟別墅。
“那是S.P社的人才能去的地方，也不知道除了成家那兩個和江澈以外，還有誰能進去呢？”
聞槿：“比起那個，我更想去桌游社。”
錢盈：“哈哈哈哈那也很好啦。”
兩人安靜了一會兒。
月光的照射下，錢盈發出一聲嘆息：“唉，回學校以後就要月考，好麻煩。”
聞槿：“不過我們上課講的東西好少。”
錢盈：“但是都要考半本書呢。”
聞槿：“……啊？”
聞槿：“可是上課不是沒講到嗎？”
錢盈眨眨眼：“嗯？那不是初中學的東西嗎？我們初三的時候都已經上完高二的課程了。”
這也沒人和她說，這次被全世界背叛！！
聞槿原本還在想貴族學院的學生怎麽都不用好好上課呢，原來是先行一步全都學過了！
她幽幽問：“……所以江澈等於是已經修完了高三的內容？”
“高數估計也學了吧，否則就快一年算什麽天才。”錢盈話音剛落，就看見聞槿抱著腦袋緩緩蹲了下去。
錢盈：“幹什麽，要做蘑菇啊？”
聞槿：“我完蛋了……”
不僅僅完全不記得高中的知識，甚至還比同級生差了兩年的進度，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好學生的聞槿感到了窒息。
該不會，要做年級倒數第一吧？
錢盈原本還在開玩笑，看到聞槿久久沒有站起來，這下才發現她並不是在開玩笑。
錢盈意識到，聞槿是從別的城市轉過來的，對這裏的教學模式顯然並不清楚。
她也瞳孔地震：“我去，那怎麽辦？要不請老師補課？”
前段時間為了交際舞焦頭爛額要找老師，現在又為了一個小小的月考在橋上做蘑菇，聞槿覺得自己的命運簡直寫滿了慘字。
聞槿：“我不知道，我不想讀了。”
還好只是高一，要是腦子空空來一次高考，聞槿能當場去世。
錢盈大驚失色：“不行！你不讀了我怎麽辦！要不幹脆問江澈吧，反正他做什麽都滿分。”
聞槿埋頭的動作頓住。
錢盈的話給了聞槿些許靈感。
她扒拉出自己的手機，找到了標星號的聯系人林聽。
聞槿：【林聽，我需要你——！】
*
這個假期從九月三十一直持續到十月九號，整整十天的時間，比起別的學校要多放了好幾天。
和那些家裏有錢的學生不同，很多特招生會在這個假期尋找一些兼職。
做家教、打零工，這些都在可選範圍內。
林聽並未拒絕聞槿的請求。
只是她說可能時間有點趕，那個生物實驗室錄取了她做助理，有幾天五點前的時間都要去實驗室，沒辦法每一天都到聞槿家給她補習。
聞槿說哪有這樣的！
既然是她拜托人家，怎麽說也應該是她主動去找老師。
林聽有點無奈：“聞槿，你其實不用專門照顧我的，我已經習慣了。”
聞槿在電話那頭說：“反正我也很閑，總之就這麽說定啦！對了，不要忘記把地址發給我。”
聞槿掛斷電話。
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，獲得了林聽的地址搜索了距離以後，又一股腦兒地往外沖。
十五公裏！太遠了！
於是聞槿說自己想暫時住出去幾天，順便補課，再順便和林聽玩。
爺爺原本不讚成，為此叫來了四位長輩進行了一場長達半個小時的視頻會議。
聞槿：“可是我現在什麽都不會，我不想考很差的成績。”
奶奶也不放心：“乖乖，我們可以讓老師來家裏教學呀。而且也可以讓司機天天送，是不是？”
爺爺：“就是，不過就算我們小槿考零分也沒關系，我看誰敢多說。”
聞槿雙手合十：“我想和我好朋友一起，求你們了！”
聞槿很少這麽拜托他們，幾個老人瞬間就心軟了，外婆問她想要住在那裏，聞槿把林聽所在的小區發了過去。
“乖乖，那個小區不太行，”她有點挑剔，讓助理關註了房型地段和周圍的安保狀況，覺得那裏不太合適。
“我給你換個近一點的小區，好不好？”
聞槿看了外婆助理發來的地點，距離林聽家一公裏多，要是走路運動一下也能到。
於是這件事就這麽敲定下來。
有錢人家就是好，晚上聞槿拎包入住了公寓，來送她的爺爺一副小孩要遠行的樣子，就差點要哭出來。
聞槿趕緊安慰他自己過段時間就回去。
準備好一切，聞槿在假期的第一天帶著書拜訪了林聽。
今天實驗室休息一天，林聽在家。
她穿著件簡單的居家服，身材窈窕、面貌清冷，見到拎了一手禮物的聞槿，林聽微微一怔。
“你怎麽還帶了東西？”
聞槿：“因為這是第一次拜訪你家，我想著要帶點東西。”
她沒讓司機送，差一點要受不了手中沈甸甸的重量，林聽看她艱難的動作，趕緊伸手接過了沈甸甸的伴手禮。
聞槿霎時間卸下了力氣。
其實那天晚上，不光是在禮堂內的人，林聽和許歲聿也聽見了那怪誕的提示音。
造物主……
造物主會這樣嗎？如果聞槿是造物主，那為什麽還要這樣照顧她的心情？
林聽感到困惑，她從未停止過尋找破除循環的方法，在這第九十九次的開始，看見體育館內出現的陌生人的那一刻，她對聞槿本能般產生了親近感。
聞槿：“這個假期打擾你啦。”
林聽：“不會，沒關系，你先坐。”
聞槿環顧四周。
家裝簡單但整潔溫馨，和聞槿在原來世界裏租的房子大小差不多，適合獨居生活。林聽大概在這裏住了挺久，生活氣息很濃郁。
聞槿沒看見林聽的父母，她又不好意思問，幹脆把這個問題壓在了心底。
林聽似乎更偏愛白色，也喜歡養一些小植物和小動物，窗臺上有聞槿叫不上名字的盆栽，看得出來養的很好。
聞槿正四處看著，沒註意到林聽同樣在看自己，觀察著她的表情。
林聽說：“我家有點小，希望你不介意。”
聞槿趕緊搖頭：“不會！我覺得這樣正正好好！”
這樣的大小還更有安全感呢。
聞槿住進別墅以後總是有點恐慌，畢竟以前看的恐怖片少不了這樣的場景，太大的地方沒辦法給她足夠的安全感。
聞槿很樂觀地覺得自己窮也有窮的好處，否則買了別墅不敢去住該有多尷尬。
林聽不置可否。
她說午飯可以在家裏解決，但要先出去買菜，聞槿當即提議自己一起去，她先一步出門，站在在門口等林聽。
剛站到門口，聞槿聽見身邊傳來了鑰匙落地的聲音，她循聲望去，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是許歲聿。
他穿著白襯衫黑褲，像極了某些小說中的白月光。少年正拎著一袋東西要進房間，聞聲對上出門的聞槿的目光，大概是覺得她出現在這裏有些突兀，淺灰色的眼眸中登時有些慌亂。
出於禮貌，聞槿還是說：“中午好。”
許歲聿彎腰撿起鑰匙，大概是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有些窘迫，臉頰默默又紅了：“午安，聞槿同學。”不過他竟然是林聽的鄰居。
林聽也在這時候出門，自然而然地看見了人。她倒是早知道許歲聿住在隔壁，但沒想到這時候出門會遇上他。
許歲聿朝林聽頷首：“你們要出去嗎？”
聞槿回答：“對，出去買菜回來做飯。”
林聽想說走吧，看見許歲聿彎眸，擡了擡手中的袋子：“其實我買了菜，量比較大……不介意的話，要不一起？”
聞槿不會拒絕人。
林聽會，但她和許歲聿對視了幾秒，選擇將選擇權交給聞槿。
聞槿承受不了許歲聿用那雙淺灰色的眼眸這樣看著自己，她沈重地點了點頭。
“那就麻煩你了。”
於是兩人就在這樣的狀況下進了許歲聿的家，少年家裏比起林聽家要多一些裝飾品。聞槿不好意思隨處打量，只註意到色調是偏暖色，整體看上去很溫暖，墻上還掛了很漂亮的捕夢網。
林聽問：“你做飯？”
許歲聿：“嗯，希望聞槿同學不介意。”
許歲聿的廚藝意外的很不錯，他做的是家常菜，竟然還註意到了擺盤。
聞槿看看面前比自己做得好的午餐：“好厲害……”
這還只是高中生啊！生活技能完全點滿了！
林聽：“他小學時候就會了。”
聞槿：“嗯？你們很早就認識嗎？”
“啊……你應該是不知道的。”許歲聿頓了頓，緩緩道，“我們兩個是同一個孤兒院出來的。”
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聞槿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林聽的父母。問了一個觸及他們傷痛的問題，聞槿霎時間坐立難安。
或許寫的時候自己想給他們兩個拿雙強的劇本，但真正投射到活生生的人身上，聞槿的愧疚成倍增加了。
林聽打斷他：“許歲聿，別說那些無關緊要的話。”
許歲聿彎眸，收起了落寞的神色：“現在已經習慣了。”
接下來的飯雖然好吃，但聞槿總是忍不住擡眸看一眼許歲聿，他吃飯慢慢的、沒一下都咀嚼很久，也不挑食，什麽都吃。
飯後聞槿原本打算洗碗，但林聽按住了她，黑長直美少女說這種事情不用聞槿做。
她去承擔了洗碗的義務。
聞槿和許歲聿坐在桌邊，聞槿看著他身邊的好感度條發呆，對方問了個問題，聞槿條件反射做出了回答。
許歲聿：“所以聞同學你是要找林聽補課？”
聞槿點頭：“嗯，我都不太會。”
“她有實驗室助理的工作，在的時間不多，我這個假期隨時有空，”許歲聿抿唇，淺灰色眼眸中又浮上了些許不安，“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成績在她之下的話。”
聞槿：“！”
聞槿之前還在想，她完全沒有和許歲聿交流的渠道，原本還擔心會沒辦法接觸，沒想到這個假期還有這樣的契機。
許歲聿動作很快，三言兩語就和聞槿敲定了時間，後者完全沒有防備心，光顧著點頭。
林聽走出來的時候，甚至能感覺到許歲聿身後不存在的狼尾巴得逞般左右搖晃，心情也很好。
跟著大灰狼走的小紅帽眼睛還亮亮的：“這樣我就能全方位補課了！”
林聽：“……”
她嘆了口氣：“好吧。”
緊鑼密鼓的補課作戰從下午開始！
計劃朝九晚五，和學校裏的作息一樣，如果發現聞槿跟不上，那就增加晚飯後的時間。
林聽就負責了下午的時間。
聞槿實在是忘記了太多，比如那些數學公式、一些英語語法、又或者是某些文言文的釋義——最多只有模糊的印象。
林聽幹脆重新給她構建了一套框架，慢慢填補進去。
第二天早上則是找許歲聿。
林聽出了門，或許是和許歲聿有許多年交情，她倒是沒專門提醒什麽。
聞槿走進屋子，正打算關上門，許歲聿忽然開口。
“門先開著吧。”他朝著她笑了笑，“沒事的，這附近的治安都還可以。”
聞槿走進房間，才意識到這是在照顧自己。
畢竟許歲聿是男生，無論樣貌多麽無害、性格如何好，當和聞槿處於同一個密閉的空間內時，他總是會有些許侵略性。
他很細心。
等到第三天，聞槿熟悉了和他的相處方式，授課時總開著的門才掩上。
許歲聿的教學方式比起林聽要更溫和一些，大概更傾向於鼓勵式教育，每次聞槿做了錯題，他都會很有耐心地詢問她是哪裏出現了偏差，直到把根源問題解決。
而且許歲聿很會誇獎人，就是誇人的話像是在哄小孩子，讓聞槿聽著有點臉紅。
半小時休息十分鐘，聞槿放下筆把練習卷交給許歲聿，手肘搭在桌面上，撐著臉看他。
聞槿忽然問：“對了，後來你的腳腕好些了嗎？沒有留什麽後遺癥吧？”
她可以看見原本在小臂上的烏青倒是已經消退了不少，許歲聿走起路來倒是正常了，但還是問一下比較保險。
許歲聿擡眸：“已經沒事了…陰雨天有時候會痛，大概過段時間就好了。”
許歲聿習以為常地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。如他所料，聞槿露出了擔憂的神情——這些家庭富裕的貴族小姐們是很好懂的一群人。
總是這樣高高在上的心軟。
聞槿建議：“那要不等下你和我去醫院看下？反正之後都是鞏固的練習，林聽也可以教我的。”
她底子好，腦子也不笨，高一的知識點大多數都是基礎，加上林聽的體系非常好理解，短短三天時間，她就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是倒數第一了。
至於許歲聿這裏，可能是沒有長輩的引導，沒養成“受傷就要去醫院、以免留下後遺癥”的思維。
作為閱歷比較充足的人，聞槿覺得自己有必要負點責。
許歲聿手中的筆在紙張上留下一個圓形的墨點，他沈默兩秒：“……我自己去就好。”
聞槿嚴肅：“一定要去聽見沒。”
許歲聿：“……嗯。”
他弄不清楚聞槿的腦回路。
聞槿看他一副乖乖答應的樣子，想著許歲聿大概會上點心，滿意地點點頭。
他們得健健康康長大才行。
許歲聿似乎想從這個話題中抽離，他看向聞槿，視線落在少女束起的黑發上。
其實第一天在這裏見到的時候，許歲聿就發現了。聞槿紮頭發用的發圈，就是自己送的那一個。
他問：“你喜歡這個發圈嗎？”
聞槿擡手碰了下，她說：“我很喜歡。”
許歲聿垂眸：“我聽說很多人都在搶，所以就試著搶了一次，沒想到運氣很好……很高興你能喜歡。”
聞槿覺得這句話有點怪怪的，只是許歲聿表現的和之前一樣，他將桌面上的卷子向前推了推。
休息的時間結束了。
聞槿看了他兩秒，忽然說：“其實當時不論你送給我什麽，我都會收下的。”
不是因為這個發圈是小眾設計，也不因為它限量、豪門圈內都難以搶到，僅僅因為他代表著許歲聿的感謝。
聞槿說：“我覺得人的心意才是最珍貴的東西。”
許歲聿握著筆的手驟然一緊。
……冠冕堂皇的話，誰都會說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門被風關上了的緣故，許歲聿覺得周遭有些悶，幾乎快到了抽空周圍空氣、令人窒息的程度。是在這樣的話語中，他陰暗的心思幾乎無所遁形。
聞槿看著數學卷子上的叉嘆了口氣：“不過發圈還是很好的啦，很實用！”
許歲聿彎眸，面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，笑意未達眼底。
“……嗯，你喜歡就好。”
*
眾所周知，特招生的學習成績都很好。
他們很擅長找到關鍵的得分點，而且理解問題的角度很好，帶著聞槿的腦子轉的也快。
她畢竟也是努力過一段時間考上了985的，本身底子就不差，只是後來做社畜天天看代碼，有些知識不用、久而久之就生疏了。
許歲聿和林聽都是合格的老師。
——林聽比許歲聿更嚴格一些，但再怎麽嚴格，也是要給可憐的高中生一點休息時間的。
聞槿隨手用發圈把頭發紮起來，她今天也不回家裏的別墅，就待在外婆給她劃的公寓裏，長輩們總是不放心，視頻電話時不時就要打一個，聞槿都已經養成了習慣。
這種關心是正向的。
和另一個世界裏的父母不同，他們認為在外面租房子是浪費錢，控制欲很強地要讓聞槿回到家中、他們的身邊。
想到那些，聞槿默默嘆了口氣。
晚上她邀請了林聽和許歲聿一起出去吃飯，就在聞槿自己家的餐廳。
他們這幾天的補課費用也按照最貴的名師時間來計算，由於是節假日，所有的工資都乘三倍發放。
不願意收，就直接打在他們克裏斯托的飯卡裏，反正用不完都可以取出來。
想到這裏，聞槿向廚房走去。
原本爺爺奶奶說要專門請一個保姆照顧聞槿，但她拒絕了。
其實聞槿還挺喜歡自己一個人住的，反正自己也會做飯，不想要的時候就叫外賣或者出去吃，她工作後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。
還有就是她暫時還沒有習慣有陌生人在身邊，當時來這裏耗費了好久才習慣了別墅內管家和傭人的存在。
今天節假日的第五天。
想到晚上可以和朋友們一起玩，聞槿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。
中午飯她做了三菜一湯，準備好好犒勞在別的世界還要認真學習的自己。
這幾天裏，許歲聿的好感度到了15，他現在應該沒有那麽排斥自己的豪門身份。
林聽的好感度還是75，大概是越高越難升級，聞槿也不著急。
還有十一個月，按照這個進度，說不定十個月就刷滿了呢！
她剛打算在餐桌前坐下享用今天的午飯，門鈴忽然響了起來。但聞槿沒叫外賣，這裏的地址也只告訴了幾個人。
會是誰這時候來找她？
聞槿抱著疑惑走到門邊，她從貓眼向外看，看見門口站著的少年後有些驚訝，還是打開了門。
門口站著江澈。
少年只背了一個包，衛衣的帽子戴起來，柔軟的黑發壓在額前，顯得有些許淩亂，一雙翡翠色的貓眼擡起，對上聞槿的視線。
聞槿疑惑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在離家出走。”
他用仿佛在說“我出門玩幾天”的語氣說話，顯得格外風輕雲淡。
聞槿楞楞地：“啊…你就這樣？帶了這點東西？”
離家出走就帶一個包嗎？
江澈抿唇：“第一次，不太熟練。”
父母把他的卡停了，他沒有帶現金在身上。
江澈少爺畢竟從小到大都被嬌生慣養，驟然沒錢可用，就算是天才也要有一段時間的緩沖期。
聞槿沒有問他為什麽沒去找成懷瑾和成嘉言。
聞槿側了側身，讓開一條道：“你先進來吧。”
外婆給她安排的這套房產是三室兩廳兩衛，對於獨居的人來說已經很大，只是在江澈眼中大概算不上什麽。
江澈彎腰換鞋：“我來吃飯。”
聞槿答應江澈要請他吃飯，之前的半個月麻煩江澈教自己跳舞，怎麽說也要有點報酬給人家。
聞槿：“這倒是沒問題啦，不過中午是我自己做的，要是不喜歡，我叫廚師做好了送過來。”
江澈很挑食來著。
她帶他走向廚房，桌上是剛做好的三菜一湯，分量都不是很大——不過聞槿現在也不怎麽餓。
毒舌如江澈沒有做出任何點評，吃飯的動作又快又優雅，大概是真的有點餓了，時不時要被燙一下。
聞槿想到他年齡其實還很小，又是豪門子嗣，在外面難免遇上點不可控的狀況，她猶豫片刻提議。
“……要不你先在我家住兩天吧。”
江澈看她，引狼入室的少女還沒有察覺，憐愛的表情幾乎明晃晃地寫在臉上。
計謀得逞的少年忽然慢吞吞問：“聞槿，換誰來這，你都會這麽說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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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槿之前就有疑惑, 她來這個世界時，對話框給的任務是完成他們的好感度願望。
但到這裏至今一個月，所有人都沒有願望出現, 聞槿沒有頭緒, 甚至都想到了要自己盲猜, 也只能先矜矜業業地刷著好感度。
原來這些任務還是階段性的！
但是這麽多人湊在一起, 好感度條又不是緊緊貼在人身上，聞槿一時間眼花繚亂, 不知道哪一條屬於誰。
林聽的好感度條就不一樣, 她的好感度上面還有□□小人像, 而且是藍色的，很好辨認。
舞會開始之前, 江澈的好感度是19, 雙子是17, 江闕是15，許歲聿不在這裏不作數, 學生會長也只有10的好感。
那麽前面四個人裏…誰最有可能漲到20？
這可怎麽辦, 聞槿完全沒想到竟然還要進行推理！
但目前的狀況可容不得她多想。
聞槿也算是高一年級較有知名度的角色，光是雙子圍過來就已經充滿了戲劇性，現在高一高二年級的明星人物全在這個小範圍, 任誰都會多想。
聞槿還看見有幾個眼睛泛著精光的學生扛著相機轉向了這裏, 一副看到了爆點新聞的表情。
她不知道論壇上已經實時刷出了帖子, 無獎競猜她會選擇誰作為舞伴, 蓋樓的速度都快要超過學生會長後援會的出片速度。
可聞槿嘴裏還有一堆東西。
她吞得有點著急，蛋糕底下是餅幹, 不出所料地狠狠嗆到，聞槿猛地咳了幾聲, 眼淚都差點飆出來。
眼看著這群人似乎想要靠近，聞槿立刻伸手制止，她直擺手用手語表達：“沒事…沒事！”
溫潤的男聲在身邊響起，聞槿視野裏出現了一杯純凈水：“先喝水緩一緩。”
聞槿一擡頭，看見一張較為陌生的臉，冰藍色的眼眸註視她，語氣和目光一樣的溫柔。
近距離觀看，學生會會長沈斯南這張臉更像藝術品，他觸及聞槿的目光，彎眸露出安撫性的淺笑。
好感度10還掛在他旁邊，顯然那個願望不屬於他。
聞槿松了口氣。
還好不是他，她今天才知道沈斯南的名字，要是莫名其妙要在這種場合跳舞，那豈不是很尷尬？
聞槿接過水緩了一口氣：“謝謝你。”
不知是成嘉言還是成懷瑾嗤笑了一聲。
他們兩個今天穿了一致的銀白色西裝，一米八多的男模身材和俊秀的臉，光是站在那裏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。
“吃個蛋糕都能嗆到。”
另一人緊跟著：“笨蛋。”
聞槿額角跳了跳，懶得理這兩個家夥。這麽多好感度條裏面有兩個一致的18，雖然聞槿不知道什麽時候升的，但她默默排除了雙子。
剩下的就是像她以前上司的江闕，和她的好同桌江澈了。
……二選一，無論如何都希望是江澈！！
她向今天和自己穿了同色系西裝的少年投去求救的目光，環胸站在雙子旁邊不遠處的江澈接收到了。
在場年齡最小的少年大概沒想到聞槿會看過來，他挑眉。
這個動作被他做得意氣風發，新聞社的人快門都要按壞了，給了江澈無數個特寫。
主持人此時此刻看熱鬧不嫌事大：“只剩下一分鐘的邀請時間了，各位同學請抓緊時間哦~”
——不是他想要跳這個舞嗎！
聞槿覺得自己眼睛都要眨累了，不太會看臉色的江澈同學才主動上前，行了個紳士禮。
少年彎下腰伸出手，掌心向上：“可以邀請這位美麗的女士與我共舞嗎？”
他不愧是豪門子嗣，禮儀方面做的毫無破綻，那雙翡翠色的眼眸往上看，透露出淺淡、仿佛比賽勝出般的笑意。
聞槿將手放上了他的掌心，禮貌地說出了回應詞：“我的榮幸。”
【好感度20任務，完成。】
亮色的小字在好感度條旁邊升起，停留了幾秒過後換成了別的東西。
【喜歡：甜品、游戲、富有挑戰性的東西、***】
聞槿微怔。
原來好感度到了20以後還能解鎖這些東西，真的和游戲一樣。
主持人在催促：“時間到！請各位往中央來~”
要從人群間經過，必然會路過風紀委員長江闕的身邊。
江澈比他哥哥稍矮了一些。
這倒沒關系，畢竟差了兩歲的年紀，江澈以後還會再長，只是在這個階段被壓一頭讓江澈感到些許不快。
他從小就是天才，也從不覺得自己有哪裏比不上江闕。
江澈知道江闕一定也聽到了剛才的怪誕語音，他們同樣是這場循環中的覺醒者，但絕對無法成為同盟。
所謂的“造物主”會站在哪一邊？
不提她是否真的是關鍵，此時此刻聞槿選擇了他。
江澈和聞槿身邊走過，風紀委員長視線並未落到那張和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臉上，只是啟唇平靜吐出一句：“聞槿，你的違紀還沒有撤銷。”
按照風紀委員會的規則，每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日要去撤銷自己的違紀，並對違紀行為進行檢討。
被兄弟戰爭誤傷的聞槿：“沒人通知我……我就忘記了。”
江闕：“假期後到風紀委找我。”
聞槿秒答：“好的委員長。”
江澈往同父異母的江闕投去一瞥，翡翠色的眼眸中泛起些許冷意。
江闕平靜地回了一眼。
剛才尾巴還翹到天上去的少年像是被踩到後驟然炸毛的貓，敵意就差直接表現出來。
另一側的雙子並未遮掩對話的音量，甚至還帶著些許看戲拱火的心態。
“啊，關系真糟糕啊。”
“他們不一直都是這樣嗎？”
聞槿也聽到了。
她腦袋從左邊轉到右邊，但對這些豪門辛秘又不是很清楚，礙於處於大庭廣眾之下，現在也不適合問出口。
像是在瓜田裏的猹，偏偏除了本尊還沒人能給她解答——氣氛實在是太恐怖了！
好在江闕並未為難。
聞槿被江澈握著手，她頂著一眾同學的目光走到了了場中央，在這裏已經聚集了許多對舞伴。
她沒選錯人，剛才上20好感度的就是江澈。但聞槿並不知道他是在看見她服裝的色調之後漲的好感。
“看來各位已經挑選出了自己的心儀對象，”主持人開口還帶著些調侃意味，“請盡情享受當下吧~”
燈光晃人眼，這裏簡直就像是專業的舞臺，樂隊整裝待發，聞槿有種莫名的虛幻感。
江澈忽然道：“聞槿。”
聞槿下意識：“我在！”
他牽著她的手：“看著我，認真點。”
他邁出了第一步。
這首舞曲輕快跳躍，節奏相對來說更快一些。
聞槿雖然緊張，但她很熟悉江澈的腳步，一進一退，旋轉交錯，她和他的配合幾乎沒有出錯。就算有，江澈也能迅速調整過來，將聞槿重新拉進正確的步調中。
舞池內少女們的裙擺綻開，最開始被諸多人註視的緊張感逐漸褪去，聞槿漸漸沈溺其中。
聞槿想，江澈不愧是天才。
他能完全代入舞曲的情感，翡翠色的眼眸中蘊含著濃烈的情緒，與他日常生活所展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同，少年仿佛註視著自己的愛人，每一眼都深情款款。
一切的聲音都在褪去，僅剩下彼此淺淺的呼吸聲，聞槿聽見了加快的心跳。
那屬於自己？還是另一人？
在眾人的註視下，聞槿無從得知。
一曲舞畢。
場內霎時間爆發了熱烈的掌聲。
聞槿站在原地，她一邊向周圍行禮，一邊調整著加快的呼吸。
身側的江澈擡手捂了下耳朵。
他聲音很輕，有點像自己在嘟囔：“……好吧，也沒那麽笨。”
他們下了中心的舞池，原本在旁邊的雙子不見蹤影，兩位校園權力機構的掌權者也消失不見。
聞槿想了想，跟著江澈往外走。
江澈走幾步停下，扭頭看她：“？”
聞槿：“啊……”
她做深呼吸，湊上去和江澈小聲說：“我怕等下有人找我，我能先跟在你旁邊嗎？”
待在江澈旁邊，有好多人都不會上前，大概是總是被他這個年齡比自己小的人罵到，久而久之多了點畏懼。
要是等下還有要跳舞的場合，她也絕對不會跳了——反正只是說第一次被邀請不能拒絕，也沒說後面不行！
江澈：“隨便你。”
聞槿：“要不，假期我請你吃飯吧？如果你有空的話。”
江澈：“嗯。”
江澈腳步加快了小一些，拉開了和聞槿的距離，竟然人看出一點落荒而逃的感覺。
不過聞槿並不知道，離開的幾個人並未走遠。
學生會長沈斯南站在二層，他的手肘靠在欄桿上，站姿放松隨意。
在高處，沈斯南能將場內的一切收入眼中。
聞槿和江澈站在一起，明明是像姐姐對弟弟的態度，只是江澈或許沒察覺。
江闕就站在沈斯南旁邊，他反靠著欄桿，並未露出什麽多餘的神色。
沈斯南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，向著樓下某個擡頭朝著這邊打招呼的學生頷首回禮，一邊語氣溫和地說道：“你聽到了吧？”
江闕嗯了一聲。
“極盡所能……很有趣的說法。”沈斯南斂眸，輕飄飄道，“江澈似乎已經出手了，他們是同班同學，近水樓臺。你打算怎麽做？”
江闕：“社團、學生會和風紀委都馬上要進行招新。她既然是變數，最好要放在可控範圍內。”
沈斯南輕笑了一聲，溫溫柔柔地說：“既然沒有太大的變化，我們依舊可以合作，希望這次……能結束這場鬧劇。”
他撐起身，優雅如童話中王子的學生會長唇角噙著溫和笑意，也沒等江闕回覆，擡步向著下方聚會的場所走去。
江闕看著沈斯南走遠。
在循環往覆的一年中，饒是江闕也有掙紮的時候——無法看見未來的人生，被困在一段時間內、宛如提線木偶要做出某些固定的動作，他不斷地尋找著出路，但始終沒能撞破。
江闕並不清楚沈斯南怎麽看所謂的“造物主”，畢竟他很少會表露自己的真實情緒。
唯一可以確定的是，沈斯南從未在循環中崩潰，那是近乎變態的心理素質。
他真實的個性，絕不是表面顯露出的那般溫柔。
*
聞槿安全度過了接下來的晚會時間。
江澈嘴上說著麻煩，對她這個小尾巴還是很照顧的，作為唯一一個好感度上了20的人，聞槿對他包容度極高。
直到聞槿遇到了錢盈，江澈才離開。
穿著金色長裙的錢盈往她身上一撲：“你不知道你成論壇焦點了嗎？我去，他們剛才怎麽都圍過去找你？”
聞槿：“我不知道啊！”
她也覺得很突然，其餘人就算了，沈斯南和江闕應該是無意間走到附近吧？
聞槿搓了搓手臂：“說實話，好有壓迫感。”被帥哥這麽包圍，她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。
錢盈：“算了，反正都圓滿結束，就不去糾結那些了！”
她親密地貼上來，問聞槿：“你的假期有什麽安排？你要出去玩嗎？我打算去澳洲過三天再去歐洲四天，你要是想我們一起啊。”
聞槿：“不啦，這幾天我都在家裏陪爺爺奶奶外公外婆。”
雖然在這個世界要是能出國旅游也挺好的，但聞槿想還是暫時不要那麽折騰了。
她還有主線任務要做呢。
錢盈知道聞槿父母因為意外雙亡，她點點頭認可聞槿的決定：“是要多陪陪老人家哦，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出去玩吧。”
兩人並肩行走在離開湖心劇院的路上，月色灑落在長裙上，連帶著人都閃閃發光。
聞槿覺得這裏很美。
家裏接送的車都還沒到，兩人就靠在墻邊往湖面上看——克裏斯托學院還有一大片樹林，遠遠看去像是度假景區，錢盈神秘兮兮地說那裏面有一棟別墅。
“那是S.P社的人才能去的地方，也不知道除了成家那兩個和江澈以外，還有誰能進去呢？”
聞槿：“比起那個，我更想去桌游社。”
錢盈：“哈哈哈哈那也很好啦。”
兩人安靜了一會兒。
月光的照射下，錢盈發出一聲嘆息：“唉，回學校以後就要月考，好麻煩。”
聞槿：“不過我們上課講的東西好少。”
錢盈：“但是都要考半本書呢。”
聞槿：“……啊？”
聞槿：“可是上課不是沒講到嗎？”
錢盈眨眨眼：“嗯？那不是初中學的東西嗎？我們初三的時候都已經上完高二的課程了。”
這也沒人和她說，這次被全世界背叛！！
聞槿原本還在想貴族學院的學生怎麽都不用好好上課呢，原來是先行一步全都學過了！
她幽幽問：“……所以江澈等於是已經修完了高三的內容？”
“高數估計也學了吧，否則就快一年算什麽天才。”錢盈話音剛落，就看見聞槿抱著腦袋緩緩蹲了下去。
錢盈：“幹什麽，要做蘑菇啊？”
聞槿：“我完蛋了……”
不僅僅完全不記得高中的知識，甚至還比同級生差了兩年的進度，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好學生的聞槿感到了窒息。
該不會，要做年級倒數第一吧？
錢盈原本還在開玩笑，看到聞槿久久沒有站起來，這下才發現她並不是在開玩笑。
錢盈意識到，聞槿是從別的城市轉過來的，對這裏的教學模式顯然並不清楚。
她也瞳孔地震：“我去，那怎麽辦？要不請老師補課？”
前段時間為了交際舞焦頭爛額要找老師，現在又為了一個小小的月考在橋上做蘑菇，聞槿覺得自己的命運簡直寫滿了慘字。
聞槿：“我不知道，我不想讀了。”
還好只是高一，要是腦子空空來一次高考，聞槿能當場去世。
錢盈大驚失色：“不行！你不讀了我怎麽辦！要不幹脆問江澈吧，反正他做什麽都滿分。”
聞槿埋頭的動作頓住。
錢盈的話給了聞槿些許靈感。
她扒拉出自己的手機，找到了標星號的聯系人林聽。
聞槿：【林聽，我需要你——！】
*
這個假期從九月三十一直持續到十月九號，整整十天的時間，比起別的學校要多放了好幾天。
和那些家裏有錢的學生不同，很多特招生會在這個假期尋找一些兼職。
做家教、打零工，這些都在可選範圍內。
林聽並未拒絕聞槿的請求。
只是她說可能時間有點趕，那個生物實驗室錄取了她做助理，有幾天五點前的時間都要去實驗室，沒辦法每一天都到聞槿家給她補習。
聞槿說哪有這樣的！
既然是她拜托人家，怎麽說也應該是她主動去找老師。
林聽有點無奈：“聞槿，你其實不用專門照顧我的，我已經習慣了。”
聞槿在電話那頭說：“反正我也很閑，總之就這麽說定啦！對了，不要忘記把地址發給我。”
聞槿掛斷電話。
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，獲得了林聽的地址搜索了距離以後，又一股腦兒地往外沖。
十五公裏！太遠了！
於是聞槿說自己想暫時住出去幾天，順便補課，再順便和林聽玩。
爺爺原本不讚成，為此叫來了四位長輩進行了一場長達半個小時的視頻會議。
聞槿：“可是我現在什麽都不會，我不想考很差的成績。”
奶奶也不放心：“乖乖，我們可以讓老師來家裏教學呀。而且也可以讓司機天天送，是不是？”
爺爺：“就是，不過就算我們小槿考零分也沒關系，我看誰敢多說。”
聞槿雙手合十：“我想和我好朋友一起，求你們了！”
聞槿很少這麽拜托他們，幾個老人瞬間就心軟了，外婆問她想要住在那裏，聞槿把林聽所在的小區發了過去。
“乖乖，那個小區不太行，”她有點挑剔，讓助理關註了房型地段和周圍的安保狀況，覺得那裏不太合適。
“我給你換個近一點的小區，好不好？”
聞槿看了外婆助理發來的地點，距離林聽家一公裏多，要是走路運動一下也能到。
於是這件事就這麽敲定下來。
有錢人家就是好，晚上聞槿拎包入住了公寓，來送她的爺爺一副小孩要遠行的樣子，就差點要哭出來。
聞槿趕緊安慰他自己過段時間就回去。
準備好一切，聞槿在假期的第一天帶著書拜訪了林聽。
今天實驗室休息一天，林聽在家。
她穿著件簡單的居家服，身材窈窕、面貌清冷，見到拎了一手禮物的聞槿，林聽微微一怔。
“你怎麽還帶了東西？”
聞槿：“因為這是第一次拜訪你家，我想著要帶點東西。”
她沒讓司機送，差一點要受不了手中沈甸甸的重量，林聽看她艱難的動作，趕緊伸手接過了沈甸甸的伴手禮。
聞槿霎時間卸下了力氣。
其實那天晚上，不光是在禮堂內的人，林聽和許歲聿也聽見了那怪誕的提示音。
造物主……
造物主會這樣嗎？如果聞槿是造物主，那為什麽還要這樣照顧她的心情？
林聽感到困惑，她從未停止過尋找破除循環的方法，在這第九十九次的開始，看見體育館內出現的陌生人的那一刻，她對聞槿本能般產生了親近感。
聞槿：“這個假期打擾你啦。”
林聽：“不會，沒關系，你先坐。”
聞槿環顧四周。
家裝簡單但整潔溫馨，和聞槿在原來世界裏租的房子大小差不多，適合獨居生活。林聽大概在這裏住了挺久，生活氣息很濃郁。
聞槿沒看見林聽的父母，她又不好意思問，幹脆把這個問題壓在了心底。
林聽似乎更偏愛白色，也喜歡養一些小植物和小動物，窗臺上有聞槿叫不上名字的盆栽，看得出來養的很好。
聞槿正四處看著，沒註意到林聽同樣在看自己，觀察著她的表情。
林聽說：“我家有點小，希望你不介意。”
聞槿趕緊搖頭：“不會！我覺得這樣正正好好！”
這樣的大小還更有安全感呢。
聞槿住進別墅以後總是有點恐慌，畢竟以前看的恐怖片少不了這樣的場景，太大的地方沒辦法給她足夠的安全感。
聞槿很樂觀地覺得自己窮也有窮的好處，否則買了別墅不敢去住該有多尷尬。
林聽不置可否。
她說午飯可以在家裏解決，但要先出去買菜，聞槿當即提議自己一起去，她先一步出門，站在在門口等林聽。
剛站到門口，聞槿聽見身邊傳來了鑰匙落地的聲音，她循聲望去，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是許歲聿。
他穿著白襯衫黑褲，像極了某些小說中的白月光。少年正拎著一袋東西要進房間，聞聲對上出門的聞槿的目光，大概是覺得她出現在這裏有些突兀，淺灰色的眼眸中登時有些慌亂。
出於禮貌，聞槿還是說：“中午好。”
許歲聿彎腰撿起鑰匙，大概是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有些窘迫，臉頰默默又紅了：“午安，聞槿同學。”不過他竟然是林聽的鄰居。
林聽也在這時候出門，自然而然地看見了人。她倒是早知道許歲聿住在隔壁，但沒想到這時候出門會遇上他。
許歲聿朝林聽頷首：“你們要出去嗎？”
聞槿回答：“對，出去買菜回來做飯。”
林聽想說走吧，看見許歲聿彎眸，擡了擡手中的袋子：“其實我買了菜，量比較大……不介意的話，要不一起？”
聞槿不會拒絕人。
林聽會，但她和許歲聿對視了幾秒，選擇將選擇權交給聞槿。
聞槿承受不了許歲聿用那雙淺灰色的眼眸這樣看著自己，她沈重地點了點頭。
“那就麻煩你了。”
於是兩人就在這樣的狀況下進了許歲聿的家，少年家裏比起林聽家要多一些裝飾品。聞槿不好意思隨處打量，只註意到色調是偏暖色，整體看上去很溫暖，墻上還掛了很漂亮的捕夢網。
林聽問：“你做飯？”
許歲聿：“嗯，希望聞槿同學不介意。”
許歲聿的廚藝意外的很不錯，他做的是家常菜，竟然還註意到了擺盤。
聞槿看看面前比自己做得好的午餐：“好厲害……”
這還只是高中生啊！生活技能完全點滿了！
林聽：“他小學時候就會了。”
聞槿：“嗯？你們很早就認識嗎？”
“啊……你應該是不知道的。”許歲聿頓了頓，緩緩道，“我們兩個是同一個孤兒院出來的。”
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聞槿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林聽的父母。問了一個觸及他們傷痛的問題，聞槿霎時間坐立難安。
或許寫的時候自己想給他們兩個拿雙強的劇本，但真正投射到活生生的人身上，聞槿的愧疚成倍增加了。
林聽打斷他：“許歲聿，別說那些無關緊要的話。”
許歲聿彎眸，收起了落寞的神色：“現在已經習慣了。”
接下來的飯雖然好吃，但聞槿總是忍不住擡眸看一眼許歲聿，他吃飯慢慢的、沒一下都咀嚼很久，也不挑食，什麽都吃。
飯後聞槿原本打算洗碗，但林聽按住了她，黑長直美少女說這種事情不用聞槿做。
她去承擔了洗碗的義務。
聞槿和許歲聿坐在桌邊，聞槿看著他身邊的好感度條發呆，對方問了個問題，聞槿條件反射做出了回答。
許歲聿：“所以聞同學你是要找林聽補課？”
聞槿點頭：“嗯，我都不太會。”
“她有實驗室助理的工作，在的時間不多，我這個假期隨時有空，”許歲聿抿唇，淺灰色眼眸中又浮上了些許不安，“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成績在她之下的話。”
聞槿：“！”
聞槿之前還在想，她完全沒有和許歲聿交流的渠道，原本還擔心會沒辦法接觸，沒想到這個假期還有這樣的契機。
許歲聿動作很快，三言兩語就和聞槿敲定了時間，後者完全沒有防備心，光顧著點頭。
林聽走出來的時候，甚至能感覺到許歲聿身後不存在的狼尾巴得逞般左右搖晃，心情也很好。
跟著大灰狼走的小紅帽眼睛還亮亮的：“這樣我就能全方位補課了！”
林聽：“……”
她嘆了口氣：“好吧。”
緊鑼密鼓的補課作戰從下午開始！
計劃朝九晚五，和學校裏的作息一樣，如果發現聞槿跟不上，那就增加晚飯後的時間。
林聽就負責了下午的時間。
聞槿實在是忘記了太多，比如那些數學公式、一些英語語法、又或者是某些文言文的釋義——最多只有模糊的印象。
林聽幹脆重新給她構建了一套框架，慢慢填補進去。
第二天早上則是找許歲聿。
林聽出了門，或許是和許歲聿有許多年交情，她倒是沒專門提醒什麽。
聞槿走進屋子，正打算關上門，許歲聿忽然開口。
“門先開著吧。”他朝著她笑了笑，“沒事的，這附近的治安都還可以。”
聞槿走進房間，才意識到這是在照顧自己。
畢竟許歲聿是男生，無論樣貌多麽無害、性格如何好，當和聞槿處於同一個密閉的空間內時，他總是會有些許侵略性。
他很細心。
等到第三天，聞槿熟悉了和他的相處方式，授課時總開著的門才掩上。
許歲聿的教學方式比起林聽要更溫和一些，大概更傾向於鼓勵式教育，每次聞槿做了錯題，他都會很有耐心地詢問她是哪裏出現了偏差，直到把根源問題解決。
而且許歲聿很會誇獎人，就是誇人的話像是在哄小孩子，讓聞槿聽著有點臉紅。
半小時休息十分鐘，聞槿放下筆把練習卷交給許歲聿，手肘搭在桌面上，撐著臉看他。
聞槿忽然問：“對了，後來你的腳腕好些了嗎？沒有留什麽後遺癥吧？”
她可以看見原本在小臂上的烏青倒是已經消退了不少，許歲聿走起路來倒是正常了，但還是問一下比較保險。
許歲聿擡眸：“已經沒事了…陰雨天有時候會痛，大概過段時間就好了。”
許歲聿習以為常地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。如他所料，聞槿露出了擔憂的神情——這些家庭富裕的貴族小姐們是很好懂的一群人。
總是這樣高高在上的心軟。
聞槿建議：“那要不等下你和我去醫院看下？反正之後都是鞏固的練習，林聽也可以教我的。”
她底子好，腦子也不笨，高一的知識點大多數都是基礎，加上林聽的體系非常好理解，短短三天時間，她就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是倒數第一了。
至於許歲聿這裏，可能是沒有長輩的引導，沒養成“受傷就要去醫院、以免留下後遺癥”的思維。
作為閱歷比較充足的人，聞槿覺得自己有必要負點責。
許歲聿手中的筆在紙張上留下一個圓形的墨點，他沈默兩秒：“……我自己去就好。”
聞槿嚴肅：“一定要去聽見沒。”
許歲聿：“……嗯。”
他弄不清楚聞槿的腦回路。
聞槿看他一副乖乖答應的樣子，想著許歲聿大概會上點心，滿意地點點頭。
他們得健健康康長大才行。
許歲聿似乎想從這個話題中抽離，他看向聞槿，視線落在少女束起的黑發上。
其實第一天在這裏見到的時候，許歲聿就發現了。聞槿紮頭發用的發圈，就是自己送的那一個。
他問：“你喜歡這個發圈嗎？”
聞槿擡手碰了下，她說：“我很喜歡。”
許歲聿垂眸：“我聽說很多人都在搶，所以就試著搶了一次，沒想到運氣很好……很高興你能喜歡。”
聞槿覺得這句話有點怪怪的，只是許歲聿表現的和之前一樣，他將桌面上的卷子向前推了推。
休息的時間結束了。
聞槿看了他兩秒，忽然說：“其實當時不論你送給我什麽，我都會收下的。”
不是因為這個發圈是小眾設計，也不因為它限量、豪門圈內都難以搶到，僅僅因為他代表著許歲聿的感謝。
聞槿說：“我覺得人的心意才是最珍貴的東西。”
許歲聿握著筆的手驟然一緊。
……冠冕堂皇的話，誰都會說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門被風關上了的緣故，許歲聿覺得周遭有些悶，幾乎快到了抽空周圍空氣、令人窒息的程度。是在這樣的話語中，他陰暗的心思幾乎無所遁形。
聞槿看著數學卷子上的叉嘆了口氣：“不過發圈還是很好的啦，很實用！”
許歲聿彎眸，面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，笑意未達眼底。
“……嗯，你喜歡就好。”
*
眾所周知，特招生的學習成績都很好。
他們很擅長找到關鍵的得分點，而且理解問題的角度很好，帶著聞槿的腦子轉的也快。
她畢竟也是努力過一段時間考上了985的，本身底子就不差，只是後來做社畜天天看代碼，有些知識不用、久而久之就生疏了。
許歲聿和林聽都是合格的老師。
——林聽比許歲聿更嚴格一些，但再怎麽嚴格，也是要給可憐的高中生一點休息時間的。
聞槿隨手用發圈把頭發紮起來，她今天也不回家裏的別墅，就待在外婆給她劃的公寓裏，長輩們總是不放心，視頻電話時不時就要打一個，聞槿都已經養成了習慣。
這種關心是正向的。
和另一個世界裏的父母不同，他們認為在外面租房子是浪費錢，控制欲很強地要讓聞槿回到家中、他們的身邊。
想到那些，聞槿默默嘆了口氣。
晚上她邀請了林聽和許歲聿一起出去吃飯，就在聞槿自己家的餐廳。
他們這幾天的補課費用也按照最貴的名師時間來計算，由於是節假日，所有的工資都乘三倍發放。
不願意收，就直接打在他們克裏斯托的飯卡裏，反正用不完都可以取出來。
想到這裏，聞槿向廚房走去。
原本爺爺奶奶說要專門請一個保姆照顧聞槿，但她拒絕了。
其實聞槿還挺喜歡自己一個人住的，反正自己也會做飯，不想要的時候就叫外賣或者出去吃，她工作後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。
還有就是她暫時還沒有習慣有陌生人在身邊，當時來這裏耗費了好久才習慣了別墅內管家和傭人的存在。
今天節假日的第五天。
想到晚上可以和朋友們一起玩，聞槿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。
中午飯她做了三菜一湯，準備好好犒勞在別的世界還要認真學習的自己。
這幾天裏，許歲聿的好感度到了15，他現在應該沒有那麽排斥自己的豪門身份。
林聽的好感度還是75，大概是越高越難升級，聞槿也不著急。
還有十一個月，按照這個進度，說不定十個月就刷滿了呢！
她剛打算在餐桌前坐下享用今天的午飯，門鈴忽然響了起來。但聞槿沒叫外賣，這裏的地址也只告訴了幾個人。
會是誰這時候來找她？
聞槿抱著疑惑走到門邊，她從貓眼向外看，看見門口站著的少年後有些驚訝，還是打開了門。
門口站著江澈。
少年只背了一個包，衛衣的帽子戴起來，柔軟的黑發壓在額前，顯得有些許淩亂，一雙翡翠色的貓眼擡起，對上聞槿的視線。
聞槿疑惑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在離家出走。”
他用仿佛在說“我出門玩幾天”的語氣說話，顯得格外風輕雲淡。
聞槿楞楞地：“啊…你就這樣？帶了這點東西？”
離家出走就帶一個包嗎？
江澈抿唇：“第一次，不太熟練。”
父母把他的卡停了，他沒有帶現金在身上。
江澈少爺畢竟從小到大都被嬌生慣養，驟然沒錢可用，就算是天才也要有一段時間的緩沖期。
聞槿沒有問他為什麽沒去找成懷瑾和成嘉言。
聞槿側了側身，讓開一條道：“你先進來吧。”
外婆給她安排的這套房產是三室兩廳兩衛，對於獨居的人來說已經很大，只是在江澈眼中大概算不上什麽。
江澈彎腰換鞋：“我來吃飯。”
聞槿答應江澈要請他吃飯，之前的半個月麻煩江澈教自己跳舞，怎麽說也要有點報酬給人家。
聞槿：“這倒是沒問題啦，不過中午是我自己做的，要是不喜歡，我叫廚師做好了送過來。”
江澈很挑食來著。
她帶他走向廚房，桌上是剛做好的三菜一湯，分量都不是很大——不過聞槿現在也不怎麽餓。
毒舌如江澈沒有做出任何點評，吃飯的動作又快又優雅，大概是真的有點餓了，時不時要被燙一下。
聞槿想到他年齡其實還很小，又是豪門子嗣，在外面難免遇上點不可控的狀況，她猶豫片刻提議。
“……要不你先在我家住兩天吧。”
江澈看她，引狼入室的少女還沒有察覺，憐愛的表情幾乎明晃晃地寫在臉上。
計謀得逞的少年忽然慢吞吞問：“聞槿，換誰來這，你都會這麽說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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